他转过头。
顾景安大步从台阶上跑下来,冷眸扫向陆言琛:“你到底什么时候给秦浅母女立碑?秦浅就快二十九岁了,生祭死祭连个祭拜之处都没有,你于心何忍?”
倘若世上还有人不愿接受秦浅母女的死讯,非陆言琛莫属。
顾景安在经过最初的震惊悲痛之后,不得已接受了。
如果秦浅还活着,她为什么不回香江?
即便不肯面对陆言琛,也不可能连他都不联系,更何况还有秦氏。
最初的半年,陆言琛意志消沉身体状况极其差劲,一天根本清醒不了几个小时。
是傅家人出面落实了秦浅出事的噩耗,监控带反复查证过后才交由警方封存。
铁一般的事实摆眼前,由不得顾景安抗拒,再心痛都没办法重新改写这场悲剧。
他最后悔的,莫过于当年为什么任凭秦浅与陆言琛扯上关系,他不该退缩,应该勇敢点,应该再努力地替自己争取一把,哪怕秦浅无法接受,也好过他抱憾终身。
至死,或许秦浅都不知道,他爱她爱了那么多年。
斯人已逝,顾景安唯一能为秦浅做的便是祭奠一束她最爱的花。
这么简单的愿望,在陆言琛的强横下都没办法实现。
陆言琛虽然是秦浅的前夫,但秦浅没真正的娘家人,法律上,陆言琛能够为她立碑。
结果陆言琛竟一直拖着,快四年了,秦浅母女连块碑都没有,根本安息不了。
那两盒骨灰,陆言琛安置在塔山,迟迟不肯下葬。
就连秦浅的户口,陆言琛也不同意销户。
思及此,顾景安愈加恼恨,目光锋锐如钢刀地盯着陆言琛:“她死了,连一块墓碑都没人帮她立,生前死后冷冷清清。”
“谁说她死了?”陆言琛淡漠地注视着怒气冲冲的顾景安,冷声嗤笑:“她报梦给你了?”
顾景安被陆言琛嘲弄的话语刺痛,神色冰寒一片,眼底却有两簇火焰在烧,手背凸显狰狞的青筋,他突然往前一步,伸手去揪陆言琛的衣领。
陆言琛微微眯眸,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虎口轻巧甩开,音色清冽如冰:“四年过去,你还是没什么长进,口口声声多爱她,居然轻易就对她的死讯深信不疑。”
顾景安的呼吸一窒,面色骤然凝涩,他好像被人打了一拳,眸光飘忽一瞬又重新凝聚在陆言琛波澜不惊的俊脸,语气格外沉重:“她要没死,为什么不回来?”